设置的秘密——论电影中现代诺斯替思想之基本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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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置的秘密——论电影中现代诺斯替思想之基本主题/李野航

  当我们坐在电影院里享受好莱坞大片所带来的视觉盛宴的时候,我相信,其实绝大部分人出了电影院就说不清自己到底看了些什么。只有极少数人会看出一点点门道。这门道就是人们从今日之电影院里之大片中看到的,基本上只有两种东西:一是现代诺斯替思想所要宣传的东西,一是现代诺斯替思想所要脱离的东西!

  为了证明这一论点,必先说明所谓现代诺斯替思想之基本命题是什么。所谓现代诺斯替思想之基本命题,就是觉醒、反抗、脱离于既有世界之内在设置。

  既有世界不过是一个“设置”,此自古以来的具有诺斯替思想气质的人的一大发现。大多数人对此完全没有意识,因为他们就在设置之中。真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些从这一“设置”中获得极大好处的诸如索罗斯那样的“巨鳄”当然希望此既有之世界设置“江山永固”。他们当然绝不会愿意去怀疑或脱离于此“设置”。而那些因为此“设置”而跌落进深重的不幸中的人们则由于他们的负面情绪而难以抗拒的掉进另一个“设置”。他们那“黄背心”般的不满与愤怒正好被另一个“特朗普”或“IS”式的“设置”所利用而沦为其实现自己目标的“炮灰”。如果,人们所置身于其中而不自觉的这些个“设置”真能保持其钢铁般的牢靠,则此既有世界之“牢笼”也就永固了。可问题是:一切既有世界的“设置”其实不能长久地维持自身。那些一度被人们认为会“江山永固”的“世界设置”,总会在历史与时间的辩证法的过程中遭遇到“拆迁”的威胁,这一点是任何了解过一点历史的人就会发现的事实。就如伟大的卡尔马克思在那著名的《宣言》中所说:“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出来了:在我们无意识地接受下来的世界“设置”像冰一样化了之前,至少意识到“设置”是一个问题是现代人觉醒与不觉醒的分水岭。

  今天的人们,总体而言,生活在一个资本主义商品拜物教的世界“设置”之中。人们通过对财富的攫取能力定义着自身的存在价值。对此,绝大多数人绝不会怀疑这个设置有什么不对劲。比如,今日世面上陌生人一碰头,首先掂量的就是对方作为某种“资源”的价值、且据此确定对方对于自己的价值。人们认为这没有什么不正常。但当人们遭受到来自房价、学费、医疗费等等等等的“大山”的严重剥削和压迫时,人们就开始不满地叫唤起来。人们从不思考,在他们诅咒这些“大山”的同时,他们其实与这些个“大山”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共谋,正是他们自己在给这些“大山”输送分量和能量。因为,以财富攫取之最大化的能力来定义自身的价值,正是我们绝大多数人所认同的一个最基础的内在设置!而这个内在设置的必然结果,就是少数人成为财富最大化的赢家,绝大多数人必将悲催地沦为赢家们的垫脚石。

  搞清楚了“设置”的问题,就会明白为什么今日电影院的银幕(包括其他一切之文艺形式)上只有两种东西——设置和反设置了。

  什么是设置呢?一切励志鸡汤类文艺皆纯属“设置”的范畴。这些个鸡汤试图让人们相信,无论你多么地nobody,多么地什么也不是,只要你像碧桂园广告中那个来自农村的屌丝般通过自己在职场中吃苦耐劳、不懈努力,就一定会改变命运,让自己住上碧桂园那样的海边别墅、拥有王石那样的成功人士才能拥有的8848 手机之类的“男人的首饰”。当然,鸡汤类文艺是不会告诉你在这一奋斗过程中你成功的几率犹如那亿分之一个钻进卵子的精子的;也不会告诉你你必将在这一设置中牺牲作为人性所应该拥有的那些东西(真、善、美)。更不会告诉你以牺牲人性之真、善、美为代价的所谓“成功”本身就是邪恶的、因为它将掠夺、抽空人深层次的存在“意义”,而这正是现代世界普遍爆发的抑郁症之本质。而为什么这样设置,则正是既有世界“设置”所要掩盖的东西。电影《超人》系列、《摔跤吧爸爸》、《当幸福来敲门》正属于这一类“设置”。无所不能的“超人”在某一家公司当着一个低调的小职员,然而他却干着拯救世界的事情。柔弱而地位地下的印度女子也能通过奋斗当上强悍的冠军。穷苦到极点的黑人未必不可以到华尔街去做一个金融大玩家。电影给小人物们一个“我们和超人是一伙的”的幻觉,小人物们于是乎在电影院大嚼爆米花的同时接受了自己悲催与平庸处境以及既有世界的资本主义商品拜物教设置,且不再追问这“设置”有什么不对劲了。

  有设置就有反设置。与鸡汤类文艺相伴产生的,还有一种源自诺斯替思想传统的反设置类文艺。比如《黑客帝国》、《西部世界系列》、《分歧者系列》、《银翼杀手》等等等等。这些影视文艺作品力图揭示我们习以为常的世界实际上是一个我们意识不到的“设置”。我们以为接受且内化了这一“设置”,我们失去了对此不对劲的世界设置的批判与反思乃至脱离的能力。我们基于一种对“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内在设置的认同,我们拼命地参与到一种激烈竞争的学界或职场的环境中去,就像《分歧者》中那个不想被“无畏派”的严酷考试所淘汰而忍受诸般痛苦的女主角翠丝,但我们从不思考,我们参与激烈竞争着的那个学界职场的基本设置本身是否是一个巨大规模的阴谋,这个阴谋的本质就是要“收割”我们的人性、抽空我们作为人之“意义”。如果,我们认同且卷入的那些个激烈的竞争环境终究是个巨大规模的阴谋,而掉进“设置”而不能自拔的我们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到头都来我们都将输掉我们的人性以及对“意义”的感知能力、就像伟大的卡尔马克思在他那著名的《宣言》中所说:“骑士的热忱、宗教徒的虔诚、小市民的伤感都淹没在利己主义盘算的冰水之中”的话,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彻底地对此既有世界那资本主义商品拜物教的基本设置说不呢?

  实际上,对既有世界那“资本主义商品拜物教”的基本设置说不,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简直是太难了。这就好比对自己的饭碗说不一样难。饭里有毒,可不吃饭行吗?很多朋友一听到那种带着“诺斯替主义”味道的调调,就恨不得捂住耳朵逃跑,仿佛害怕传染上某种病毒一般。对于人们所认同且内化的“设置”而言,现代诺斯替主义所主张的“反设置”觉醒思想的确就是一种“病毒”。因为,“设置”本身就是一个自动自我维护的“气场”,在一个人人都做着一夜改变命运的发财梦或攀比比别人“有”得更多的气场里,怀疑发财的正当性难道不正是一种要命的毒药吗?我曾经参加一个出国的旅行团,旅行团里的老太婆们就是那种既有世界“设置”的“赢家”、且手挥着大把的钞票准备奔赴洋人的奢侈品商店的人。他们很快从我的旧衣服上嗅出了某种无产阶级的汗臭味,他们马上表现出了一种明显的嫌恶之感。而当我不识时务地宣扬一种反资本主义、劳动神圣的价值观的时候,她们的愤怒便难以掩饰了。因为这实际上是在攻击她们借以得意的那个存在论设置的基础。另有一个朋友其实是此严酷的职场竞争的受害者,尽管痛苦不堪,但侈谈“脱离”比忍受痛苦更加可怕。彼已经深深陷入到一个局中——必须接受现有之职场处境加诸其身上的设置、以便挣够足以能够交付房贷以及各种难以摆脱的开销的钱,否则立马面临生活链条断裂的风险。这位朋友的处境,绝非个别现象。设置带来的枷锁固然是可恶的,可脱离了枷锁的赤贫更加可怕。而好莱坞的诺斯替主义电影能真的给你一个“觉醒”后更不错的世界吗?不能。

  电影《超体》中的女主角露西因为体内遭受毒品的攻击而被激发出戏剧性的转变、且因此洞察了此世界设计之虚幻本质,她说:“一加一其实并不等于二”。她真的看到了那个超世界设置之外的世界真相,她进入到“无限”中而获得了无所不在的存在。诺斯替思想,就是那种以脱离此恶意的败坏的世界“设置”而进入到“无限的真理”中为追求目标的思想。诺斯替思想要人们相信“一加一其实并不等于二”,可这对于一个“正常”世界的居民而言,就像说服他们进精神病院般荒谬。可如果他们强烈地感到他们“一加一等于二”的世界正在匪夷所思地崩塌,则是否接受诺斯替思想鼓吹的调调、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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